威士忌加冰

落月孤倚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

第一章 

第一年，不怎么热的七月

苏羯第一次见到柳澄溪是7月3日。那时这个城市的暑假刚刚开始，流感带来的影响还未散去，街上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，戴着千篇一律的口罩，神色空洞且茫然。

她在那幢大楼的高层电梯里，听着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，放在关门键上的手指迟疑了一会，按住了hold键。

关到一半的门又开了，进来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高个的女生，苏羯注意到她看了一眼楼层数字，并无其他动作，只是默默走到角落里站好。

“看来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样，是同一个国外留学培训机构。”她在心里暗自揣度着，“就是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，或者是新来的助教？可能性不大，她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一男一女，根据班表来看，新来的助教就他们三个。”去年的学生变成了今年的同事，苏羯嘴角微翘，对即将到来的暑假，多了那么一丝期待。

然而这个笑容在她曾经的学生眼里，便成了另一种解读。

“12:00就出雅思成绩了。”杨天易对着电梯里镜子抓了抓自己的锡纸烫，“你笑成这样子，是准备考8分吗。”

“没有。”苏羯摇摇头，从裤兜里掏出工作牌戴到脖子上，“我觉得这次没有发挥好。”

“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，听力考了8分。”贾益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，“学妹我斗胆问一下，所以这一次，苏老师准备考多少？”

“你们俩变了。”苏羯忍不住轻笑出来，“去年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‘姐姐’叫得不亦乐乎，今年倒好，会拿我开涮了。”

“苏老师谬赞。”两道含笑的声音齐刷刷响起，苏羯不再执着这个话题，只是嘱咐他俩人把工作牌戴好，余光看到那高个女生似乎也偷偷打量着自己。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，电梯一到，便率先走了出去。

培训中心入口处有保安守在门前量体温，苏羯量完体温，正准备在登记薄上签字时听到了自己学管老师的声音，“他们三个就不用登记了，是我的学生。”

一行三人对保安点头表示了感谢，便跟着学管走进了办公室。苏羯落在最后，转身时貌似无意地向后瞟了一眼，正好撞进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。她飞速收回视线，心里料到电梯里那女生多半是来这里的学生。

好冷的一个美人，她不可明状地笑了笑。

做助教，前几天是最开心的，因为学生大都不认识你，不会到你这里来听写单词；中间过程最为劳累，随着学生和学管对助教的属性，所有助教就像一块橡皮泥，哪里需要，就把自己捏成最适合的形状填补上去；实习期结束前几天也是最轻松的，带着一点老油条的不羁与圆滑，是那种即将挣脱束缚的愉悦感。

以上是苏羯当了两届暑期助教的感想。

“这就是我们来了一上午业绩为0的原因嘛…”贾益望着没什么人的自习室，“才11点多就去吃饭了，学生好幸福啊，不像我们，必须等到12:00才下班。”

“12:00…”苏羯一想到12:00就觉得心烦意乱，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优秀学生，有学霸的傲气却没学霸的细致与钻劲，否则也不会中考时差一分进清北班，高考时又差一分上心仪的大学。

她大概是跟应试教育八字不合，苏羯看着手表上的指针默默逼近那个数字，郁闷地吐出一口气。

偏偏一头渣男锡纸烫打扮的杨天易不识好歹：“实习期结束的前几天我们就升级到老油条了，那你这是第三届来当助教了…”他自己傻笑了会才问出后面的话，“你算油田了吗？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自习室里人不多，没有学生听见他们三个前面的交流，但却都听见了杨天易宛如鹅叫的笑声。

苏羯：...

贾谊：...

笑完后的杨天易：...

苏羯随手扯过一本雅思听力词汇书敲了杨天易的头，空闲的那只手点开手机，时间已经到了11:59，她任命地闭上了眼，复而又垂下头打开雅思报考网址输入用户名和密码。

输入图形验证码正准备点“确定”时，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。

“呃，那个，能帮我听写下单词吗？”